日期-98.10.7
天氣-久違的晴時多雲。
路線-臺東~枋寮~南州~九曲堂~高雄~永康~嘉義。
住宿地點-嘉義義興旅館401號房,雙人房600元。
每日一句-陽光重返大地,一派南國風光。風災後的南臺灣,雖然有待重建,卻散發著無窮希望。
臺東市區~臺東車站 鼎東客運接駁車 05:50出發 06:00抵達
終於與芭瑪做了個了結。天剛亮的臺東,呈現在兩人眼前一片蔚藍的背景,金黃色的光芒從面海之處急趨而來,總算能夠不受天氣影響的持續行程。搭上前往臺東車站的接駁車,在寧靜的街道上前進,悠閒到時間像是靜止一般。
臺東~枋寮 普快車 352 06:30出發 08:30抵達
雖然中秋節已經過去,現在也不是夜晚,藍色背景下的月球卻美得出奇。有句俗諺叫做「蜀犬吠日」,好幾天沒有看到藍天的教練大概可以稱作「臺人迷月」吧!習以為常的事物若是突然消失,必定會覺得有所失落,而在重新獲得以後,怎能不多珍惜?火車從月臺緩緩駛出,南國之旅敲響鑼聲。
仗著車上旅客僅有寥寥數位,政弘面對窗戶開始實施「軍歌教學」,大剌剌的唱起多首有關海軍的軍歌,讓教練多學會幾首,入伍之後學唱軍歌會變得輕鬆寫意。教練雖瞭解好友之意,但音感好的人不見得會唱歌。歌喉不算好的政弘,想必已經讓車廂內的其他旅客額頭生出三條線,不過沒人認識的優勢,讓他可以唱得十分盡興。列車經過太麻里、金崙,教練所熟悉的街景地貌不復存在,不久前莫拉克颱風的強大破壞力,迫使山河變色、面目全非,人類對於自然的予取予求終於遭到反撲。看到這般情景,確實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,兩個月後的殘狀就令人不勝唏噓,何況是在發生的當下?
尤其是金崙溫泉區,河口的社區全變為一片塵土,剩下工程機具來回穿梭與大量的土方。重建之路看來漫長,但在久違的藍天與陽光照射下,遍地佈滿了希望,人民堅韌的生命力有目共睹,但必須尋找一個與自然和平共處的平衡點,否則雙方之間的戰爭難以歇息,而在殘酷的戰爭中,沒有人會是贏家。列車衝過南迴鐵路最長的中央隧道,普快車特有的極大噪音與柴油味能夠充分體驗,若非對鐵道有特殊情感者,大概難以接受吧……偏偏教練認為這是最有風味的。
始終夾於山海之間,從左側太平洋、右側中央山脈,到左側臺灣海峽、右側依舊為中央山脈的過程,可說即為南迴鐵路的全部。列車回到寬廣的平原,到達屏東平原最南端的枋寮,即將展開下一段旅程。
枋寮~南州 屏東客運接駁車 08:45出發 09:10抵達
拜莫拉克颱風所賜,往南州的屏東線鐵路中斷,必須改搭接駁車繼續旅程。公車所經過災情嚴重的林邊,雖已恢復原貌,卻仍可見泥濘尚未完全退去的痕跡。這痕跡最終會完全消失,可在居民心中的傷痕永遠無法抹滅,環境與人心同樣具有包容力但也脆弱。在公車抵達南州前一刻,教練突然發現一副不協調的景象,車窗旁掛的不是破窗專用的小鐵鎚,而是凶狠許多的同類----一般用來打釘用的榔頭。究竟是何原因導致這種特殊景象?兩人不願深究,一笑置之便可。
南州~九曲堂 區間車 138 09:40出發 10:32抵達
屏東線的不完整導致列車班次大亂,連帶車種也變得有點奇怪,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「號稱」區間車的復興號,也可以解釋成「外觀與復興號無異」的區間車。兩人雖已不常搭火車,但以往搭車的經驗卻缺少這一樣,坐在名字叫做區間車的復興號上,未嘗不是一種新鮮體驗。跨越高屏溪,堤防外側的河濱公園已被颱風蹂躪,年初才去過此處的教練嘆息油然而生。
會把注意力放在九曲堂的旅客不多,教練是在網路上發現網友的遊記,進而蒐集資料,對隱藏於此的飯田豐二紀念碑深感興趣。飯田這位工程師當年負責高屏鐵橋的興建,但是沒能完成便因瘧疾過世,同事接替他完成後,建碑紀念因公殉職的朋友,光復後紀念碑本來面臨被拆的命運,幸虧臺鐵老員工反對而保留下來。當年的反日情結可以理解,所以能夠保留下來真是萬幸。
到了這裡才發現有另一個古蹟,一間巴洛克風格的樓房在民居中,這是日治時代的鳳梨罐頭工廠。當年九曲堂一帶盛產鳳梨,吸引商人遠從大稻埕來此投資,戰後這棟建築下場悲慘,四週被民眾搭起違建使用,導致今日恢復原貌後,還是能看見千瘡百孔的外表,但相較於更多已經遭拆除或破壞更嚴重的建築而言,在不重視文化建設的國家已經相當幸運。
九曲堂~高雄 區間車 140 11:52出發 12:15抵達
今日吸收了一些歷史氣息,下一站準備前往位於臺南的臺灣歷史博物館,持續感染過往今昔風味。在高雄轉車的空檔,兩人在月臺上被搭車人潮淹沒,與小車站的門可羅雀相比,缺乏輕鬆生活的步調,人們總是拼命用有限時間塞進更多行程,也難怪大家都擅長走馬看花,缺乏用心體驗生活的感覺。
高雄~永康 區間車 2632 12:36出發 13:43抵達
兩人在火車上一直沒有停止過話題,從旅程開始便是如此,不只是無話不談,已經到達「無時不談」的程度。彼此類似的個性、觀念,加上共同的生活圈、興趣,總能有聊不完的話題,即使會有論點相悖之時,最後都能以雙方各退一步的方式,阻止可能產生的言語戰爭。對政治向來多有批評的政弘,突然說出不想去臺灣歷史博物館的想法,教練瞭解這是他臺灣史無用論的發酵,雖然行程要被迫更改,確實讓人不悅,可是退一步海闊天空。風度與隨和這兩項都是頂尖的教練,正面的擋下了任何人都可能會發飆的場面。
頓失目標在永康車站下車的兩人,決定在車站附近閒晃,然後買些跟吉祥車票有關的紀念品。對已經與前女友分手將近十個月的教練,雖然早斷了復合的想法,但依舊希望能祝福對方生日快樂,明天就是她的生日,特地訂做皮製車票鑰匙圈當作禮物。在他人眼裡,教練真是有夠笨的「癡漢」,不過他明白要真實面對自己的情感,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能夠祝福的不是嗎?政弘身為有過之無不及的同類,當年還拜託過教練幫忙買紀念車票給自己的心上人,即使事隔多年,還是能回憶起這些悲傷之事。
永康~嘉義 莒光 24 15:36出發 16:20抵達
在完成與預定目標完全不同的行程後,兩人搭上莒光號直奔今日行程終點。在嘉義還有一個重要行程,便是晚上在嘉義市棒球場的職棒比賽。小時候曾是忠實鷹迷的政弘,在簽賭案後對棒球失去了熱情,然而心中還是有一點興趣,因此仍會與一直是棒球狂的教練,到球場維繫那一絲對棒球的關心。在嘉義火車站前入住了七年前曾經光臨過的義興旅館,有一股懷舊氣息,當年都是熱血單車環島的大學生,如今趨向沉穩的社會人邁進,能否一直抓住熱情不流走?試著努力吧!
教練帶政弘到有名的噴水雞肉飯飽餐一頓,然後一路步行至球場觀戰。教練一向只挑支持球隊的比賽,而對手是誰並不重要,一定要在嘉義市看一場球的理由很簡單,因為就是沒在這裡看過球。歷年現場看球已經破百場的教練,一直在追求全臺球場看透透的目標,在今天之前僅剩嘉義縣市與臺東球場未親自光臨,之後剩下的兩個目標自是再等待機會完成。兄弟對戰La New的戲碼今晚上演,已經不影響季後賽的消化比賽,兄弟派出有潛力但有待磨練的投手先發,預計會爆很慘的比賽最後竟然1:4收場,期待這位投手明年球季能夠發光發熱。
比賽結束後,兩人照舊散步走回旅館,買上一堆宵夜糜爛一番。政弘原本想找女友從新竹趕來嘉義,明天一起度過最後的行程,但對方的回應卻是:「我還是不要打擾屬於你們兩個男子漢的旅行好了」,後來這句話,變成了一段旅程的名字。男子漢的鐵路環島,明天進入最後旅程;不斷飛逝的時光,最終給旅者的都是一段回憶。